（第一章·荣归故里）我攥紧缰绳的手在发抖。
城门外乌泱泱的人群举着红绸往前涌，欢呼声几乎掀翻朱雀大街的牌楼。
副将替我挡开几个往马前扑的百姓，碎瓷片在青石板上迸裂开来——是有人把酒盏摔在地上庆贺。
“沈将军！”
“看这里！
沈将军看这里！”
我抬手摘下银盔，发髻里滑落的碎发刺得眼角发痒。
三年前出城时也是这样的艳阳天，陆明轩攥着我的手说“我和小宝等你回来”，那时他掌心还带着新科状元的墨香。
“将军，陆府到了。”
朱漆大门上铜钉晃得人眼晕，我翻身下马时踉跄了一下。
门房小厮的尖叫卡在喉咙里，他盯着我铠甲上干涸的血迹，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鹌鹑。
“少夫人回府——”唱喏声里裹着惊慌，我跨过门槛时听见内院传来孩童的笑声。
垂花门后探出半个梳双丫髻的脑袋，小丫鬟手里的铜盆“咣当”砸在地上，溅起的水花沾湿了我战袍下摆。
“愣着干什么？”
我解下披风扔过去，“去禀报你们少爷。”
回廊拐角转出个穿杏色襦裙的身影，鬓边金步摇随着脚步轻晃。
她怀里抱着的孩子正攥着串糖葫芦，糖渣沾在绣着并蒂莲的衣襟上。
“姐姐可算回来了。”
柳如烟把垂髫小儿往上托了托，“小宝，快叫娘亲。”
孩子乌溜溜的眼睛盯着我腰间佩剑，突然扭身把脸埋进柳如烟颈窝，奶声奶气喊了声“娘”。
我指甲掐进掌心，三年前那个雪团子似的小东西，如今连我身上的血腥味都怕。
“陆明轩呢？”
“夫君在书房会客。”
柳如烟掏出帕子擦孩子嘴角，“姐姐这身煞气，莫吓着小宝。”
我盯着她发间那支点翠凤钗，那本该锁在我妆奁最底层的嫁妆。
檐角铜铃叮当响了两声，陆明轩从月洞门转出来时，我闻到他身上陌生的沉水香。
“清澜。”
他停在五步开外，目光扫过我铠甲上的刀痕，“客房收拾好了。”
我嗤笑出声，惊飞了檐下一对画眉。
三年前离京那日，这人还抓着我的手说要把东厢房留着，等我回来亲手布置成将军府规制。
“陆府什么时候轮到柳姨娘当家？”
柳如烟突然踉跄着往陆明轩怀里倒，孩子吓得哇哇大哭。
我伸手去接，陆明轩却抢先一步将人揽到身后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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