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风雪即将来临,车里的电台孤寂地响着。
女人沉沉地昏睡在方向盘上,副驾座上散落着药物和各种杂物。
车外视野乌沉混沌,风沙石子卷入空中,末日一般。
视野尽头的山脉连绵不绝,公路旁就是戈壁,裸露的岩石与绝迹的生命,一片蛮荒!
隐约有铁链与岩石的摩擦声,那声音逐渐变大,催命般急促起来。
风沙中,一个身着连帽黑色风衣的男人渐渐走近,铁链拴着的正是一只黑色凶猛的獒犬。
那男人敲了敲车窗,见无反应,从工具包里掏出家伙,三两下把门给撬开了。
门开的瞬间,一瓶矿泉水兜头砸来,鼻子剧痛。
他看清是瓶矿泉水后,愤怒地看向车内,对上女人那恐惧的眼神。
獒犬霎时狰狞地狂吠起来。
在这空旷的野外,犬吠声几乎要震破耳膜。
男人大声呵斥,那藏獒犬收起獠牙,匍匐在远处。
他面色阴沉,朝女人的说话声音冰冷,“这里不能久待,会冻死的。”
男人叫郭钦,是当地居民。
他皱了皱眉,抹了把鼻子,抬手一看,沾了丝丝血迹。
这女人!
就应该把她冻死!
咬了咬后牙槽,倒吸一口气,还特么挺疼。
女人见来者不是匪徒,松了口气。
她唇瓣一张一合,发出虚弱的声音,“我被狼咬了,你能帮我开车到最近的医院嘛?”
说完就昏死过去了。?
刚才砸人的时候不是挺有劲嘛?
郭钦注意到女人的裤子挽到大腿处,露出的小腿血肉模糊,己经开始有溃烂的迹象,他心里一惊!
打开另一边车门,抱起女人的瞬间,他有一丝错觉,这个气味,多年前好像遇到过。
可惜鼻子被这个蠢女人打伤了,嗅觉变得有点弱。
他把她放在后车座上,简单包扎一下,就驱车前往塔谷镇。
电台还在响着,他眉头皱起,仔细听着主播播报天气。
该死!
他无意间一瞥,看到副驾驶座上的驾驶证,随手拿过来看看,念出车主的名字,“夏棠。”
证件上的女孩,清丽灵动,他边开车边仔细回想,记忆中涌现无数画面,突然一个节点被打通,原来是她!
郭钦又从后视镜看了看女人。
娇小的脸藏在黑发下,两道弯眉轻轻蹙着。
他嗤笑一声,一个娇弱的女孩子,也敢一个人穿越这片死亡地带。
若不是遇见他,不是被狼毒毒死,就是在暴风雪中冻死。
他不自觉加速,手紧紧攥着方向盘。
……夏棠醒来后,发现在一个陌生的房间,腿部的伤口己经包扎好了。
而且己经不是很痛了。
恢复得那么快么?
她还是心有余悸,那天下午的遭遇实在太过离奇。
苍茫荒芜的无人区第一次让她害怕,尽管她己经横穿多次。
正想着,门吱呀一声推开了。
一个小女孩,两只细细的小辫子垂在耳后,睁着大眼睛,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跟女人说,“姐姐,你是郭钦哥哥的女朋友吗?”
夏棠明显一愣,好奇反问,“什么?”
她正愣神的间隙,被一道男声打断了,“小爱……你又在胡说八道什么,快去看看,你养的小兔子被小卓叼走了!”
叫小爱的小女孩哇地一声,转身跑出去,嘴里大叫着,“小卓!
我不会放过你!”
古灵精怪的女孩让夏棠噗嗤笑出来。
她一扭头,见那高壮男人一脸严肃,穿着没变,是她用矿泉水砸的那个人。
夏棠脸有些热,人家好心救她,她反倒给人家一个大比兜。
看他那鼻子,都有些红肿。
“把这个喝了!”
男人端着一碗不知是什么的褐色汤药。
气味冲鼻,夏棠睁着圆圆的美目,柔声问,“这个是什么呀?”
“我们当地的草药,可以治疗外伤的!”
夏棠有些尴尬,决定先和他道歉,“谢谢你救了我,你……你的鼻子还好么?”
捧起那碗药,细细吞入口中。
男人站在她面前。
她这才仔细打量着他,乌黑粗硬的短发,脸部的线条锋利冷峻,是个七八分帅哥,个子蛮高的,所以压迫感极强。
“不怎么好!”
男人视线凌厉,嘴角微微勾起。
汤药没有想象中的苦,甚至还有回甘。
夏棠抿了抿唇,正欲解释自己的冲动之举,男人就开口问她。
“你是怎么被狼咬伤的?”
他的眼神扫过夏棠的小腿,包扎着一片纱布,剩下的地方细腻白皙。
他转过头去。
“我以为撞到人了!
下车一看,发现车底是个狼,它冲出来就撕咬我。”
夏棠说出来就胆战心惊。
眼前的男人面色越来越沉重。
“在哪个地方?”
他问“刚入无人区的时候。”
他点点头,拿走夏棠手里的空碗,“你得在塔谷镇待些日子,这几天,大雪封路。”
夏棠有些激动,握住他的手腕,“有没有其他办法去西宁?”
男人睨着她,“有啊!”
“什么?”
夏棠嘴角浮起笑意,杏眼圆睁。
“走去!”
郭钦阴阳怪气。
夏棠一下子泄气,嘟起嘴,松开男人的手腕。
“你叫郭钦?”
“嗯!”
他不咸不淡地回应着。
“你的纹身很不错!”
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脖子上,是一朵艳丽的花。
肌肉糙汉的脖子上,有这样的反差纹身,还挺意外的。
郭钦整了整衣领,不自然地干咳几声,“谢谢!”
抬脚准备走,那女人又叫住他,“这个镇子里有没有卫生院,我得打疫苗。”
“一会儿我带你去!”
郭钦边走边说,长腿迈了几步就出去了。
外面天色己晚,夏棠别扭地被郭钦揽着腰肢,他那只手像烧热的铁钳一样。
风沙蛮大的,郭钦撑起风衣裹住身旁的女人,她也自觉地往里缩,贪婪地享受着片刻的暖意。
夏棠是被搀扶着进去的,针打在小腿伤处附近,好疼!
打完疫苗后,是被郭钦抱着出来的。
她己经在克制和他保持着距离了,所以在外人眼里,郭钦像抱着一个僵硬的假模特。
“你打得疫苗还是固化剂啊?”
他随口调侃道。
“……”夏棠这才放松下来。
不远处的雪山里,传来阵阵狼嚎,幽远阴森。
郭钦脸色一变,开车往回去的方向驶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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